不跳不是人！怂恿轻生者跳楼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

6月29日，江苏省苏州市一男子站在高楼顶层，欲跳楼轻生，楼下围观人群中有人起哄高喊“跳，你不跳不是人”，此事引发网友热议。

6月30日晚，苏州市公安局吴中分局通报称，现场起哄的沈某已被依法行政拘留。

据@吴中公安 消息，6月30日，苏州市公安局吴中分局发布通报：

2023年6月29日17时许，一名24岁男子在苏州吴中区某高层建筑欲轻生。沈某 (男，67岁) 途经事发地，现场起哄，发表怂恿跳楼等不当言论，造成不良社会影响。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相关规定，沈某已被该局依法行政拘留。

江苏苏州市公安局吴中分局发布通报

记者注意到，此前在河南省、广西壮族自治区等地，也有人因起哄怂恿轻生被行拘。在网络世界中，还有人因此被封禁账号。

起哄怂恿轻生是否要担责？家属能否找起哄者索赔？有律师表示，涉案起哄者是否担责，需判断涉案言论是否涉嫌怂恿自杀、是否和当事人跳楼具有法律上的因果关系。如果起哄者是因发表不当言论，扰乱公共秩序被治安拘留，与轻生者跳楼没有直接因果关系，“索赔较难”。

“不跳不是人”

24岁男子在起哄声中跳楼身亡

6月29日，江苏苏州吴中区木渎镇一栋高楼楼顶，一名24岁青年男子跳楼轻生。视频显示，这名青年男子站在楼顶边缘徘徊时，楼下一名大爷起哄“你跳，不跳不是人”，并出言辱骂楼顶男子，周围人群传来嬉笑声。当天21时许，男子从高楼跳下。

据目击者拍摄的视频显示，当天白天，该青年男子所站楼栋有20多层，他站在楼顶边缘。楼下有不少人驻足围观，一位推着电动车的大爷抬头冲着楼顶方向出言辱骂，“你跳，不跳不是人”“你跳，赶紧跳”，随后一直在大声起哄，而周围则有围观者大笑。

目击者张女士称，当天下午就看到男孩爬上了高楼，之后还有人目睹他情绪崩溃，哭泣抓头。“在楼顶抹眼泪，抓头。他年纪轻，阅历不够，已经在崩溃边缘了，还这样刺激他，真的很可怜。”
另一段视频显示，夜晚楼下已经拉起救生气垫，在人群惊呼声中，男子跳下高楼。据媒体报道，记者从苏州吴中区官方渠道了解到，6月29日下午5时许，消防接到救援任务前往现场，晚上9时许，该男子从楼顶跳下。
记者从当地医院和殡仪馆了解到，轻生男子当晚不幸身亡。木渎派出所工作人员证实称，6月29日晚确有一名男子在该小区跳楼轻生。至于网传视频中当时有人喊骂的情况，民警正在处理中，若属实将依法处置。
律师称恶意起哄危害社会公共利益涉嫌寻衅滋事
6月30日晚，苏州市公安局吴中分局发布通报称，29日17时许，一名24岁男子在吴中区某高层建筑欲轻生。沈某（男，67岁）途经事发地，现场起哄，发表怂恿跳楼等不当言论，造成不良社会影响。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相关规定，沈某30日已被该局依法行政拘留。
起哄怂恿轻生是否要担责？家属能否找起哄者索赔？对此，陕西恒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知名公益律师赵良善向南都记者表示，涉案起哄者是否担责，需判断涉案言论是否涉嫌怂恿自杀、是否和当事人跳楼具有法律上的因果关系。
赵良善解释，司法实践中，教唆自杀是通过劝说、利诱、命令、胁迫等方法使没有自杀意图的人产生自杀决意并实施自杀行为。“‘不跳不是人’等可能激怒他人，具备怂恿自杀的表征，但该言论与当事人跳楼是否具备因果关系，还需要结合实际情况来判定当事人最终做出自杀决定是否因他人起哄而直接激发，即他人起哄是否在当事人自杀中起到教唆、帮助作用。”
“该男子恶意激怒、挑唆等行为，尤其是在他人处分生命权的公共场所，可能危害社会公共利益，故涉嫌寻衅滋事，属治安违法。”赵良善表示，教唆自杀等行为如对他人死亡起到直接作用的，也可能涉嫌故意伤害、故意杀人等犯罪。
 “根据我国法律，围观起哄可能还达不到认定起哄人为帮助自杀的性质。”河南泽槿律师事务所主任付建向南都记者表示，围观起哄很有可能扰乱社会秩序，给自杀者造成压力，妨碍救援人员及时救援，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可能会被行政处罚；围观起哄严重妨碍救援、妨碍公务，可能构成妨害公务罪。
付建同时表示，该案中，如果围观起哄者是因发表不当言论，扰乱公共秩序被治安拘留，与轻生者跳楼没有直接因果关系，“索赔较难”。如果起哄者言论中涉及侮辱或者侵犯他人名誉权的，跳楼者家属可以侵犯人身权为由，要求对方赔礼道歉，恢复名誉或者赔偿损失。如果围观者拍照传播，也有可能损害跳楼者的名誉权，可以请求名誉权侵权赔偿。
曾有人因怂恿轻生被拘留直播中起哄被封号
南都记者注意到，此前在河南省、广西壮族自治区等地，也有人因起哄怂恿轻生被行拘。在网络世界中，还有人因此被封禁账号。
根据“南方都市报”此前报道，“罗小猫猫子”（下称“罗某”）来自湖南省株洲市，是一名拥有80多万粉丝的时尚穿搭“网红”。2021年10月14日，罗某用其小号“猫猫子”开启了一场直播，期间喝下了疑似混合农药的褐色液体，其后突然关掉直播再未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多位罗某的好友向记者表示，“人已经走了”。
在这场直播之前，罗某曾发布预告，称“这可能是最后一条视频”。她在视频中向网友表示，“我得抑郁症已经很久了，甚至在医院已经住了两个多月了”。一名当时观看过直播的网友告诉南都记者，“最后一条直播预告，和她以往发视频的状态不一样，觉得很奇怪。”该网友回忆，直播期间大部分网友“问她发生什么事，都是阻止的，有小部分叫她喝”。据网传视频，直播间网友评论不断刷新，有不少人劝告“别喝”“别太极端了”“快报警”，也有人起哄“快喝快喝”。事后，部分起哄“快喝”的网友账号被平台封禁。
据“平安南阳”消息，2020年12月27日，河南省邓州市一女子在某跨河大桥欲轻生投河，杨某奇（男，43岁，邓州市人）为了博人眼球，现场起哄怂恿该女子投河自杀，并拍摄视频在网上发布，遭到广大网友的强烈谴责，造成不良社会影响。邓州市公安局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相关规定，针对杨某奇实施寻衅滋事的违法行为，对其处以行政拘留9日的治安处罚。该跳河女子被救后由家人接回。
另据“广西反邪”消息，2021年5月21日凌晨，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一年轻男子站在大桥护栏外欲轻生。民警在桥上开导该男子时，一名路过的男子覃某大声冲年轻男子喊道：“跳下去会有人捞你。”随后还说了不少刺激性的语言。轻生男子突然情绪激动，不顾民警劝阻纵身跳入河中。民警及时入水将其救下，男子无生命危险。覃某起哄怂恿轻生男子跳桥，因实施寻衅滋事的违法行为，被百色公安右江分局行政拘留10日。